映着她半边僵硬的脸颊。她手指机械地滑动着,屏幕上,
赫然是本地新闻关于“鑫源大厦电梯坠亡事故”的专题报道。那黑底白字的标题,像讣告。
我喉咙发干,想说点什么,哪怕只是一句“我渴了”。但看着她绷紧的背脊,
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,化成一声无声的叹息。我挣扎着起身,动作不敢太大,
怕牵动肋下的伤,也怕惊扰了这房间里脆弱的平衡。客厅的茶几上,堆满了药。
白色的、黄色的药瓶,挤挤挨挨,像一片混乱的墓碑。其中一瓶是我的帕罗西汀,另一瓶,
是艾司唑仑,安眠药,林薇的。自从我出院回家,她就开始了严重的失眠。冰箱里空荡荡的,
只剩下半盒牛奶,几枚孤零零的鸡蛋,和一小撮蔫黄的青菜。
从前总是被林薇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,如今像被洗劫过一样。我盯着那片空旷的冷气,
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大块。打破这死寂的,是一通电话。下午,物业和保险公司的人联合上门,
算是“慰问”,更像是来下达最终判决。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,
脸上挂着程式化的、混合着同情与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。一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后,
他们递过来一份文件。“陈先生,这是最终的赔偿方案,请您过目。
”我的目光跳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,
直接落在那个决定了我未来命运的数字上——人民币贰拾叁万捌仟元整。23.8万。
这是我用一身伤痛、后半生的心理阴影以及“奇迹生还”换来的全部代价。
而他们同时“无意”中透露,那七位不幸遇难的同胞,他们的家属,
根据不同的保险条款和责任认定,每家获得的死亡赔偿金,不低于一百五十万元。150万。
一个零头都比我多。我的耳朵里“嗡”的一声,
像是电梯再次从高空坠落时那巨大的失重轰鸣。世界的声音瞬间远去,
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徒劳地撞击着,震得我肋骨生疼。23.8万对150万。
这不仅仅是一串数字的对比,这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,精准地捅进了我,
以及我身后这个摇摇欲...
